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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骆驼祥子》中的“性描写”,有两点比《金瓶梅》高明

2023-03-13 08:14:35 爱情的文章 访问手机版

老舍《骆驼祥子》中的“性描写”,有两点比《金瓶梅》高明

民国著名女作家张爱玲曾说过一句赤裸裸的话:“男人走向女人心里的通道是阴道”。这句话虽然有点粗俗,但也真实地诠释了“性”的作用。
可是,在老舍的《骆驼祥子》里,性欲望却成了祥子心里罪恶的,使他走向堕落的根源。
说到性描写,应首推《金瓶梅》。这本书因性描写字数近两万字,曾一度被列为禁书。
但如果把《金瓶梅》中的性描写和《骆驼祥子》中的细节作比较,前者的性描写,和后者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在《骆驼祥子》的性描写中,我们能感到祥子在欲望和理想中挣扎的痛苦,还有那种用语言堆砌起来的半明半灭的情景美感。
可以说,老舍在《骆驼祥子》中的性描写,最起码有两点比《金瓶梅》要高明。
欲望成了祥子堕落的推动力
在《金瓶梅》中,西门庆和几个小妾之间的性描写,多是过于露骨的动作描写,不但没有美感、没有力量和深度。反而容易使人忽视这本书的文学力量,有因露骨描写而被捧热之嫌。
可在老舍笔下,情欲是人的本能,是有力量的。但在尚不能保证温饱的底层人身上,这种力量却不能推动人向前,反而会摧毁他。
这种在性描写中渗透力量的写法,金瓶梅是没有的。
 

《骆驼祥子》中,不到20岁的祥子有一腔热血,还有一副好身板。小说中的祥子“健壮、沉默而有生气、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个地方不挺托的。”
他理想的生活就是攒钱买一辆新车,然后再攒钱,娶个干净利落的媳妇,过自己的小日子。
在祥子心里,这一切是可以实现的,因为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可他没想到,毁了这个理想生活的,正是他年轻的身体下藏着的欲望。
刚开始,祥子是讨厌虎妞的,因为虎妞的形象离祥子的美好生活太遥远。文章里写虎妞:“她黑红的脸上半残的粉,就像一块煮老了的猪肝。”这份难看,配不上年轻的祥子。
但虎妞对祥子有想法,泼辣的她已经久经人事,自然知道祥子这样的靑头愣经不住诱惑。

一天晚上,虎妞特意穿上了绿色绸子小夹袄,因为有点短,若隐若现中露了一线白腰,祥子被她那一线白晃得眼睛睁不开。他这才意识到,虎妞原来是个女人。
虎妞见祥子这个样子,得意地提高了声调说:“快点把车放下,赶紧回,我有话说。”
祥子的心跳了起来,他刚走进屋去,就看到了桌上的酒菜。可他还是想挣扎一下,就慢吞吞地说:“我不喝酒。”
说了不喝酒,可却不往外走,祥子还是和心里的欲望斗争着,毕竟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虎妞早已经看出了祥子的挣扎。她虽然提高了声音,却还是捏着嗓子:“不喝就滚出去,你个傻骆驼,我还能喝几盅呢!”
她说话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粗声大气,生怕自己一露凶相,吓跑了这个嫩小子。
 

看祥子干了老干酒,她贴近了祥子,暗示道:“老头子不在家,得两三天才回来,这儿就我自己。”这时,祥子已经完全明白了虎妞的用意,他觉得自己应该转身就走,可腿却不听使唤。
在喝多了老干酒的祥子眼里,虎妞一下子好看起来。她的衣裳光滑还有香味,好像是女人的香气,她的红嘴唇离祥子很近,这一切都激发了祥子身上最原始的欲望。
他忽然感觉到不像平时那么怕虎妞了,他甚至觉得虎妞就是一只猫,自己可以伸手就抓过来。
祥子心里的欲望像火山爆发前的力量,使他特别想施展一下威力,这欲望的泛滥使祥子的阵地彻底沦陷了。
 

老舍描写了祥子和虎妞的“初夜”,并比作星星的游戏。文中说:“在最后的挺进,忽然狂悦似的把天角照白了一条,好像刺开万重的黑暗,透进并逗留一些乳白的光。余光散尽,黑暗似晃动了几下,又包合起来,静静懒懒的群星又复了原位,在秋风上微笑。地上飞着写寻求情侣的秋萤,也作着星样的游戏。”
老舍的这段性描写和前面的所有铺垫,都很有代入感,又很自然,语言唯美又形象。使人对祥子的欲望和释放感同身受。
可接下来,这欲望却使祥子自卑、自责、欲罢不能,陷入痛苦和挣扎中。
可以说,酒醒后的祥子是想第一时间逃离虎妞的。因为在他未来的憧憬中,媳妇是像小福子那样,清秀苗条,能和自己一门心思过日子的人,虎妞绝不是祥子心目中的理想人选。

抱着这样的理念,祥子决定以后一定要远离虎妞,再不和她来往。可他哪知道,虎妞已经牢牢盯上了他。
虎妞贪恋祥子的年轻健壮和单纯,觉得和祥子在一起,就是天天拉车过活,生活也会无比香甜。
那一晚之后,虎妞不再心急了,即使看到祥子,也只是拿眼睥睨着。她算准了祥子抗拒不了自己的诱惑。
果然,祥子一边想要远离虎妞,一边却又在晚上想起那个夜晚。最终,他不敌自己的欲望,一边被虎妞牢牢俘获,一边在心里痛苦的纠结。
老舍形象地说出了虎妞和祥子就是“肉在肉中的关系”,这种关系使祥子慢慢远离了当初那个理想。
他并没有察觉到,欲望的力量如此强大,他一面妥协着,一面滑入深渊。
所以说,老舍笔下的性描写是唯美的、有力量的,这是《骆驼祥子》比《金瓶梅》高明的第一点。
 

欲望是堕落下去的理由
在《金瓶梅》中,性描写虽然细致,却没有美感。在细致的性描写中,还能感受到作者的无奈,以及对好色者的痛恨,因为书里的好色者基本没有好下场。
可在《骆驼祥子》里,欲望不只是有力量,还成了导致祥子在那个吃人的社会中堕落下去的理由。
祥子的欲望贯穿了整个小说,使他一步步在挣扎中走向堕落,又把欲望变成了自己走向黑暗的理由。
虎妞用自己的欲望把祥子捆住了,她在祥子身上看到了美好的未来。于是,她用一个假装怀孕的小计策骗过了祥子,使祥子不得不和她结婚。
 

可婚后的虎妞,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她白天在小福子那听说了春宫图,晚上就开始和祥子实践,把祥子弄得不知如何应付。
婚后的祥子,刚开始还憧憬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可不久后,他就明白了,这种生活可能离他越来越远了。
祥子干的是苦力活,他唯一的本钱,就是自己的好身体。在结婚前,祥子每天有使不完的力气,仿佛跑一整天,只喝一碗大碗茶都觉不出累。
可结婚后的祥子,却在和虎妞的纠缠中慢慢失去了自己的好身体。
夏天来了,在毒日头下,祥子的两条腿就像没了力气,他开始害怕自己会成为像大院里大烟鬼那样的人。
 

但他累极了都不敢收车回家,因为虎妞天天啥都不干,等在家里。在祥子眼里,就是一个“红袄白牙吸人血的妖精”。
接下来,老舍通过另一个车夫的形容,从侧面描写了祥子身体垮掉的原因:“干咱们这行的,别成家,真的!一成家,黑天白天都不闲着。”
就这样,“黑天白天都不闲着”的祥子,在淋了一场大雨后彻底病倒了。他就像被虎妞的欲望吸干了精血的人,眼看着一天天地垮下来。
即使虎妞因为难产死去后,祥子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不再和自己的欲望搏斗,而是开始放纵,并认同了其他车夫的颓废生活。
 

这时,另一个女人出现了,这个女人就是出身暗娼的夏太太。祥子知道夏太太比虎妞还要厉害,可就是经不住诱惑。
在他眼里,上身穿绒衣,下身穿青裤子,脚上趿拉一双绣花拖鞋的夏太太比当初的虎妞有着更大的诱惑力。祥子表面上憨厚,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了。
没有等到夏太太的暗示,祥子一度很失落,直到夏太太回头朝他一笑,这时,她在祥子眼里,成了长得更漂亮的虎妞。
他暗暗想,虎妞我都经历过了,还怕她?
祥子和夏太太好上了,也如愿得了花柳病。这时的祥子,已经不觉得这种病说不出口。他坦然地和其他车夫说起自己尿不出尿来,又坦然地花了十多块钱去买了药。
 

在他心里,人人都有欲望,那些车夫有,夏太太有,虎妞有,自己也可以有。这时,欲望已经成了祥子放纵自己的理由。
在整篇文章中,主人公祥子从洁身自好,到迫不得已娶了虎妞,再到和夏太太混在一起得了花柳病。整个堕落的过程,处处都有性描写。
但这里的性描写很多时候都是通过侧面来表达,让读者想象和理解的同时,也会有感同身受的悲哀。在这里,欲望成了祥子走向堕落的理由。
从这一点来看,《骆驼祥子》里的性描写不但深刻,还有很强的感染力,它是贯穿整个小说的脉络,而不是单纯的情节渲染,这是《骆驼祥子》比《金瓶梅》高明的第二点。
欲望之海中的“乌托邦”
在老舍笔下,祥子从健康走向衰败的很大原因是放纵自己的欲望,可是,欲望本身是没有错的。祥子也这样想过,因为在他心里,一直有着一块没有被污染的“乌托邦”。
这个洁净之地就是小福子,虽然小福子和夏太太一样,都是暗娼。小福子甚至租了虎妞的房子来接客,但在祥子心里,夏太太是可以随便混在一起的,但小福子是纯洁的,他心里对小福子很尊重。
 

祥子对小福子的尊重,主要来自两点。
第一点、小福子是祥子理想中的爱人形象,书中说,她圆圆的脸,并不难看,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由于上唇略短,所以一笑就露出来。
可就是这个笑容善良的姑娘,为了养活两个弟弟,每天得在虎妞房里出卖自己的肉体。想到这里,祥子就难受,即使在和虎妞亲热时,他也会一下子没了兴致,这时,他讨厌男人的欲望。
第二点、他认为小福子是被生活所迫,即使做的事不干净,但心是干净的。面对小福子,祥子心里纯净得很,他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想保护她。
就因为这个,当虎妞死了,小福子想和他一起过日子的时候,祥子拒绝了她,他认为,自己得赚到钱,有了家,才能娶小福子。
 

可小福子却不想等了,在又一次被客人糟蹋后,她吊死在小树林里。从此,祥子心里的“乌托邦”空了,他再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活得完全像一具行尸走肉。
只要能骗来一点钱,祥子就去喝酒抽烟,再去暗门子找暗娼,不拿自己当人看,也不拿别人当人看。
在浑浑噩噩中,他曾想过自己和虎妞的第一夜。虽然不称心,但是有年轻的美好,有未来的憧憬。
他还会想起自己还有个没出世的孩子,也想起夏太太,那个长得好看,但给他带来一身病的女人。他知道,夏太太消耗了青春后,也会被这个社会吃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喝多了后,会向同行炫耀这两个女人,以显示自己“见过世面”。但他唯独不提小福子,这个以卖身为生的傻女人,在记忆里俨然已经成了祥子早亡的妻子了。
 

可以说,在《骆驼祥子》中,欲望和性描写从头至尾贯穿了整个小说。也成了推动故事向前发展的力量。
这里的性描写不会让我们忽视小说的背景,也不会忽略作者想表达的深刻内涵。
我们把祥子对前两个女人的欲望,和对小福子的没欲望加以比较,会发现,随着欲望的泛滥,祥子心里对美好生活的幻想和努力一点点的泯灭了。
虽然都是性描写,但这种文字的力量,是比《金瓶梅》高明的第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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