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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柿子

2020-09-03 10:42:39 水果的文章 访问手机版

散文:柿子

“吃柿子,专照粑的整” ,是人们对那些人格有问题,会看麻衣相、专门欺负弱者的人一句挖苦与讽刺的话。

其实,这句话是有生活来源的。大凡经验丰富的人,在买柿子和吃柿子时,都会去挑最粑的下手。这一自然现象,被有阅历的人们“拿来” 用到生活之中了。不得不承任,同是动物的人类,却高出了其他动物很多的想像来。

柿子这类水果,只有在完全成熟后,外表才光鲜靓丽,那熟悉的橘红色,实在有些诱人。它的出现却很短暂,只在冬季到来时才会有。

又有多少人知道它前期的青涩呢?好在我的童年,早就与它沾边了。所以现在只要我愿意,就能 从我的记忆库里找回关于它的记忆。

当然,我是愿意的。

我整个的童年,包括青少年时期,由于与乡下的土地结缘,当然就顺理成章地在农村度过了。虽然广阔天地里,水土养人、空气宜人,但多数时候是腹中空空……

贫穷和饥饿,常常限制了我的想像。想那么多干吗呢?反正也解决不了“口淡” 的问题,不如不想。每顿只要有点油荤、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满足了。在正长身体的年龄,偏偏撞上了没吃的年代,你说这亏不亏啊?!

既然要写这篇“柿子”的文章,我就得说些关于柿子的话题。

冬天苍凉的景致,不知不觉间,已经渗透进了我所居住的小区。尽管身体的感觉不是很明显,但从那几棵掉光了叶儿的柿子树上,还是能窥见到冬的临近。

那几棵裸露了枝干的柿子树,菊红色的柿子挂满了枝头。它鲜艳的颜色,吸引来了不少的空中飞鸟,被日复一日地打扰着。或许也是它们记忆力好吧,它们年年如期而至,已成了习惯。当然,红柿子之所以能得到鸟们成群结队的光顾,其原因未必就一定是嘴馋这单一的理由,也可能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它们腹中饥饿的问题。

我们刚搬进小区的那几年,还有不少人趁夜色掩护,或是周围没人的白天,忍不住偷摘那树上的柿子。近几年,好像这问题得到了改变。我揣测,主要还是柿子涩嘴,根本吃不成。所以,鸟儿们就偷着乐了,它们的味觉没那么灵敏。这不劳而获的山珍,得来全不费功夫,能不乐吗?

树间挂着柿子的那段时间,天麻麻亮和晚上掌灯时分,树上也还有贪心的鸟儿在觅食,只是到后来,觉得没有搞头了,它们才一个一个地飞走,柿子树的周围才从此变得冷清。

小桥流水人家的小区,如花园般吸引人,它是随着这山坳的地貌特点而建成的。由于绿化面积和水源地带占比较高,一些外境拍摄婚纱照的新人,便把目光投向了这里。在摄影师的取景框里,有春天红艳的樱花、白色的李子花,当然,还有空旷场地上青绿的草坪,以及依依垂柳。更有深冬难得一见的风景__掉光了叶儿的柿子树上,挂着煞是好看的“红灯笼”。

把长成的大树,直接栽到空空如也的绿化带上,就能达到立竿见影的绿化效果,这是时下普遍的时髦。高大的柿子树,就是被这样速成的。可柿子呢,却要经历春天长叶、结果,冬天落叶、成熟,一年慢长的跨度。

每次从那些柿子树下经过,我的心里都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你这狗东西,在我小时候怎么没这么多呢?现在没胃口吃了,你反倒多起来了。

※※

有人叫它柿子,可也有人叫它柿花。对我来说,还是叫它柿子要亲切些,因为这就是我小时候的叫法。

在我们家分管的那面山坡上,松树、柏树、青岗树、水冬瓜树、黄荆树……年年都修枝的修枝、砍伐的砍伐。但也怪,它们该长大的照样长大,一点也不受影响。那棵结了野柿子的柿子树,我们从来就舍不得去修枝,因为修枝害怕会把柿子修少了、修没了,它反倒长得慢些。母亲看出了我们的心意,就去把它周围的那些树砍了,或者大量地进行修枝扫叶,有意给它腾出生长的空间来。它每年都给我们提供了馋嘴的机会。

柿子个头很小,数量也不多,在兄弟姐妹一大堆的家里,能分到手的顶多也就那么几个,但都舍不得吃。母亲常逗我们说“老鼠不存隔夜粮”。但对我们来说,闻它的香味儿比狼吞虎咽吃它要好很多。那诱人的甜香味,闻几天味儿都不变。要是一口奢侈的吃下,岂不连念想也没有了吗?再说,我们也常听大人们批评那种“有了一顿胀,没了烧火向”的人,是败家子,他们不是希望我们要过细水长流的日子吗?我们就实际操作给他们看。

我们决定要吃柿子的时候,通常是那个“最大方”的人,先拿出一个他分的柿子来,以 “尝味” 的形式,你一口我一口地细吃。多吃不得,只吃到以手指头为界的那一小部分。如果有人要多吃多占,一定会遭到大家的指责。如法炮制,我们又去集体吃下一个人的,直到把每个人的柿子都吃光,才没什么可指望的了。

要使青柿子,变成熟透了的红柿子,得有一个过程。那时,既不等柿子叶黄了往下掉,也不等柿子红了,才去收获柿子,而是在叶儿尚青、柿子尚青时,就赶忙摘下了。倘若柿子成熟了,空中的飞鸟和越界的“好吃鬼”,准保一个不留地收走。

关于去掉柿子的生涩味儿,好像办法只有一个,村里人都在用,那就是把柿子埋在冬水田的烂泥巴里,等它往熟里 “烂”。一段时间以后,青的柿子会变成红柿子,硬柿子会变成柿子了。

那时,过冬的陈水田很多,水里的烂泥巴很软和。农村新修的房屋,从冬水田里取泥巴,加入“麦裤子”,调和好后烂个十来天,用来煳墙壁。墙体不开裂,冬天还很暖和。家家的墙壁,都是这样照本宣科,如法炮制的。倘若你到当时的农村走一遭,都能见到这样的情景。

柿子从冬水田里捞出来后,把泥巴一洗,色香味就都有了。

※ ※

记忆中的柿子树,家家门前都没人栽种。柿子,在乡街子上,也没人卖过。

它是纯粹的稀缺货。能吃到它的人,已经算有口福了。

至于后来我读初中时,到一个乡下的代销点,第一次有幸吃到了“柿饼”,至今我也不敢忘记。

“好吃好闻的柿饼,五分钱一个。快来买哈,不多了啊……”,那个有些老态的商人,见小卖铺周围拥来了不少的学生,就把一个圆圆的、红红的、沾了白粉的小柿饼夹在筷子上,在空中晃悠着高声叫卖。

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顿时围着那双筷子,以及筷子上的柿饼转圈了。

但没一人肯出手。上课铃响的时候,他们只得悻悻然离去。他们根本就买不起。

父亲在放学以后,给我买回了一个柿饼。我掰了一半给父亲,他怎么也不肯吃。倒是我吃得开心的样子,他很高兴。

五分钱,也是一个鸡蛋的价格啊!

现在,哪儿还有这样的柿饼卖呢?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再看见过它了。倒是菜街子卖的柿子,多的去了,又红又大,而且还有脆甜可口的新品种了。好像买的人并不多。

儿子小时候闹着要吃柿子,眼睛比嘴巴馋,给他买回来半斤,才吃了一个,第二天一早就淌鼻血,一惊一乍的妻子赶忙给他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吃柿子吃的,上火了。

从此,他见了柿子就摇头,一副受伤的样子。我呢,则照吃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