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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依然是散文的重要手段

描写,依然是散文的重要手段

——读李瑛子散文集《溶溶月色》的一点想法


文/蒋九贞        

    

李瑛子的散文一直是我关注的重点。我以前并不认识她,但是在微信圈子里,我很佩服她的正能量,佩服她敢于为正义发声,敢于为弱小鸣不平,敢于仗义执言,敢于以一己之微力维护国家和民族利益,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这就是她的气节,一个军人后代的铮铮铁骨。

感谢这次杜长明《从故乡出发》评论会,我们认识了,并赠我以大作《溶溶月色》。这是一部散文集,分“回望军营”“我的乡愁”“书香萦绕”“时光里的深情”四辑。四个部分里,篇篇感人至深,几欲一口气读完而后快。掩卷而思,受益良多,今择其一点而记之,权作读后感吧!


01
散文的写法很多,但归纳起来,无非描写、叙事和感慨。感慨是发自内心的情感爆发,绝不是“加”上去的,或者哲理,或者情绪,或者赞叹,或者抒发,总之是行文至此不得不发的肺腑之言,让人看上去浑然天成天衣无缝,是文字的“无缝对接”。所有言不由衷的语言都与之无关。叙事,也是散文常用的手法,不过散文的叙事与小说不同,散文的叙事多是比较抽象的,它们一般都不是纯客观的叙述,总是参杂了作者的情愫在里边。

那么,描写呢?描写是怎么回事?

描写是文学发展后出现并逐步完善起来的一种手法,它所起的作用,不亚于单纯叙事。在作品中,它不仅可以烘托主题,渲染气氛,有时候还是叙事的补充,比如环境描写、心理描写、人物描写、景色描写等等。在小说里,这些描写都是必要的,甚至不可或缺的。

散文在很多时候更依赖描写。它在散文里的重要性,是不是可以这样说,离开了描写,现代散文便不复存在。

我们来看李瑛子的散文。虽然她的散文多属于叙事性质的,但是描写依然占据绝大篇幅。咱们看:

童年时,妈妈随军带着我来到爸爸驻守的边防部队。夏日的午后,弥漫着栀子花香。我抱着一盒饼干在院子里吃着,突然,一条大黑狗一下子冲了过来,吓得我哇哇大哭,饼干撒了一地……

——《军犬大棒》

这段既是叙事,也有描写。在许多时候,散文的语言已经不单纯是叙事或描写了,它是那种“混合型”语言,而这种语言的表达力和感染力,都不是单纯的什么语言所能够承担得了的。再如:

我的故乡在白雪皑皑的北国,那里有着天籁之声。故乡的冬天瑞雪飘飘,故乡的雪景总是令我难忘,故乡飘雪的日子,亦成了孩子们最开心的乐园。孩子们最喜欢迎着飞雪奔跑,在雪地里开心地叫着、笑着、闹着。雪地里回荡着孩子们美妙的童声。这幼稚美妙的童声,温暖着飘雪的冬天。

——《冬天的故事》

这是《冬天的故事》的开头。这一段描写,点明了作者故乡的冬景,引出了下面的冬天故事。还有:

秋天里的小巷通常是温婉的,不论什么时候,你向小巷中走去,都犹如宁静的清晨,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足音。不高不矮的围栏挡在小巷的两边,围栏外是一株株红色和黄色的花儿,围栏上挂着一串串苍翠欲滴的藤萝,简直像古朴的屏风。围栏里是人家的花园、菜园。秋天来的时候常看见太阳光从核桃叶的空隙里射来,成熟了的核桃挂在枝头。阵阵秋风吹过,这个小巷里仿佛只有一位静坐在院子里的老人、一只陪伴在老人椅子旁边的狗儿,缓缓流淌的美好时光里,小巷里像一幅多么唯美的秋日图画啊!

——《小巷里的秋色》

读着她的散文,我被她的描写深深感染了。

人的情绪往往需要外界的刺激才能够迸发和显示出来。作者欲感染他人,首先自己要能够被感染。某一事物在作者那里形成了感染源,然后他有一个过程,经过了这个过程,他才能感染他人。这个过程很复杂,要足足有一篇很长的论文才说得清,简言之,就是:第一步自己被感染,第二步有感染他人的动机,第三步付诸感染他人的行为。我们实际上是在这一过程的最末端被感染的。然而,这并不是说,我们是被虚假的情绪左右了。不,不是的,我们由此“上溯”,是被感染作者的那个事物感染了。换句话说,作者选取的这个“感染源”激发了我们的神经,使之兴奋起来,引起我们的共鸣。作者的“尝试”是成功的,我们在他的“尝试”里得到了“尝试”,这应该是作者与读者“互动”的结果。

如果说这个过程是正确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凡是能引起读者感染的,作者必定被感染;凡是不能引起读者共鸣的,作者其实是“感”外加“情”;凡是能够引起读者和作者一起被感染的,必有其可以共鸣之处。这个“可以共鸣之处”,就是作者在散文里选取了最恰当而适合的材料。像《立冬的月亮饺子》《当我面对溶溶月色的时候》《一缕书香,盈盈心怀》《又见雪花飞》……其中的描写虽各种各样,但是它们都是摄取了生活中那些既看不上眼又感人肺腑的真情实感的零零碎碎,正是这些零零碎碎的真情实感,真正的打动了人心,令读者阅后心有所动,久久不能忘怀。


02

在《温暖的雪夜》里,作者发自内心的感慨道:“喜欢罗素说过的这样一句话:‘在一切道德品质之中,善良的本性在世界上是最需要的。’让我们以一颗善良之心、以一颗平常之心、以一颗感恩之心,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让每一个人都感受着人间的美好、感受着社会的温暖和谐。雪花飘飘中,冬天似乎不那么寒冷,心里涌起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温暖和感动。雪夜,竟如此温暖。”“雪夜,竟如此温暖”,是作者在进行了大段的“内心独白”式的描写后,追加的一句特别有力的短语。

李瑛子是某学校的教师,以教书育人为职业,善良是她的天性。正如介绍,她经常去做“支教”,去边远和贫困地区。徐州市作协副主席、徐州市文化艺术交流协会会长李继玲女士在其序《丰硕而纯美》里说,“她在贫困地区做支教,发现那里教学任务繁重,师资力量匮乏,回徐后一直心心念念。周末的一次作家采风活动中,她突然看到徐州高新科技谷彭彭乐乐机器人,正是老师们寓教于乐的好帮手,更会给山区的孩子带来科技智慧生活,于是立即倡导学校的老师们捐款购买。”

一般而言,善良的人都心地纯洁,恰如雪花,洁白,晶莹,甚至也透明,忠实履行着保护禾苗越冬的棉被和滋润泥土的水分的职责。上善若水,亦若雪。或许是“言为心声”吧,李瑛子的散文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描写雪景的。无论是回望她曾经生活过的军营,还是书写乡愁,记起童年时的故乡,想念那里的亲人,抑或在书香里徜徉,在岁月里忆旧,总有雪的影子在眼前飘飞、幻化。

托着雪花,梦萦流连。极目远眺着天际,一朵朵美丽的雪花在天空中曼舞着风情。又是一个飞雪翩翩的银色世界。人们喜欢雪,不仅仅的因为飘飘洒洒的雪花,还有下雪时的心境,以及那雪中透彻心扉的宁静,因为这雪,给萧瑟的冬天增加了几分活力,让我们感到冬天不再寒冷了!

——《雪落无声亦有声》

真是道不清的雪景,描不尽的雪花,写不完的雪中情怀。

雪花飘飘的时候,奶奶喜欢把大铁炉四周烧得通红通红的。杀一只老母鸡炖在铁炉上的砂锅里,炉子四周烤着带壳的花生和带壳的瓜子,炉子里面烤着红薯和土豆,奶奶的房间里总是飘着一阵阵的香味。

——《冬食冬味》

李瑛子是部队大院里的骄傲,她的“乡愁”也有对部队的怀念。我真的不知道人们为什么把思念故乡作为一种“愁”,是我们的汉语不够丰富吗?还是心心念念里的故乡太令人愁肠百结?然而那些美好的回忆呢,也是“愁”吗?她常常回忆部队大院的日子,是那样快乐和愉悦,她可以无拘无束地发挥儿童的天性,蹦啊跳啊,她写稿,她投稿。而且她承认,那里有她的“初恋”,也许那不叫初恋,只是双方家长的默契,但是毕竟有那么一段,他们的分手因为他执意要去远方从军,而母亲又不想让她做军嫂。作者的心坦诚如水,如雪,如一片剔透的晶体,一块玉。

雪花飘飘的日子里,许我执笔,蘸着我心灵的水泽,书写一段美好时光。这时光里,记录着青葱岁月里的点点滴滴……

——《眼中有美好,花开水倾城》
03
散文作家的描写,是诗意的,是从内往外的诗情画意,那张力,就具有了核裂变的强度,所以美是骨子里的美,是气质的美。从上面引用的例子就可以看出,散文的美应该与它的独具特色的描写分不开,它是需要各方面的配合的。

第一是语言的配合。虽然语言是思想的外衣,它并不是内涵,但是对于散文来说,语言亦即思想,亦即感情,或换言之,形式即内容,语言的“外衣”里包裹了“情绪(思想、感情、感悟等等)”的全部“内核”。语言的优美首先取决于是否准确,其次便是它的音乐性、节奏感、陌生化、华丽程度等等。这里需要说明,华丽不等于优美,可是华丽可以增加优美,它用得好就是优美的“助推剂”,用不好会成为最糟糕的语言。所以,对于语言的优美我们最忌滥用,如果把握不准,宁可使用朴素的语句,也不轻易使用优美语言。本来,语言无所谓优美不优美,优美那是显示在一定的语境里的,绝不是“狗皮膏药”乱贴。李瑛子不是,她的语言都恰到好处。本来嘛,她是语文教师,而且还是高级语文教师,她琢磨词句是有讲究的,她懂得那里边的章法和奥妙,以至于读她的散文如进入美的空间,得到美的享受。

第二是情怀的配合。关于情怀,“百度百科”这样释义:1.含有某种感情的心境。2.心情、心境。3.兴致、情趣。明显的,相对于心境、情趣、兴致等,情怀是个更大概念的词。散文的美是必须要情怀的配合的。没有适当的情怀,就谈不上语句的优劣,也就营造不出美的氛围。李瑛子的散文,都是情感的结晶,她不是无病呻吟。比如我前边引用的《军犬大棒》,作者之所以对军犬大棒依依不舍,在大脑里永志不忘,那是因为军犬大棒招人喜欢,它不但与人为善,而且还是小鸡们的“保护神”,在与老鹰的搏斗中表现勇敢,“成了部队家属院里的‘明星’。”而部队换防时分离的情景,也是使作者刻骨铭心的记忆:六岁的时候,部队换防到徐州,而军犬大棒已经退役,不能随军带走,与它告别时,它一直追着军车跑,“火车就要开了的时候,它扒着火车窗户急切地叫着、跳着、呜咽着……直到火车开动了,大棒一直追着火车跑着,火车上的我们也是哭着、叫着。”这份感情,何等真挚!所以,作者发出了“军犬大棒以它的天真和稚气、机敏和勇敢,雄踞我们童年生活的重要位置,也成了我们这群孩子心中的最爱!”这是作者的“顺势而发”,正当其时。满篇并没有什么优美词语,可是给我们的却是美的感觉,这就是情感作用的结果。

第三是物事的配合。物事一般指东西,我这里不仅指东西,还有事,即物和事。散文所咏,无非人、事、物和景,有现场,有回忆,有各类穿插,十味大全,方成一体。如果没有物事配合,感慨也是发不出来的。当然,比如论说文之类,那纯粹就是议论的文体,无需什么帮衬。然而,如果有了物事等等的相衬,恐怕也要生动得多。我先前已经锁定,我之散文,其实也是一种美文,我的一切闲谈末论都是围绕着这个前提说的。《故乡的桥头》里,“桥头”就是其中最重要的物事,它连接着每个游子的心,它是通往外边的世界的路,是送别的地方,也是迎接的地方。通过一个篇幅的描写,作者再发出“回望故乡的桥头,记忆中这里有我童年时的笑声,有我少年时的梦想,有我青年时的拼搏。友情的呼唤,亲人的守望,老师的关爱,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浮现。‘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粼粼的河水泛起深深的乡愁,桥头便是人间乡愁聚集的地方,亦是我心灵的港湾。故乡的桥头,永远是每一个游子情感中最温暖的记忆”的感慨,就显得“理所当然”。

第四是环境的配合。环境在一定的时候,即背景。但是,环境在描写中所起的作用是不一样的。在李瑛子的散文里,环境是配合景色(包括天气、气氛等)取深度和广度的视域进行描写的。如《那年花开》中,作者写了她参加《都市晨报》“我们去支教”夏令营,描写了贵州凯里“支教”过程,“乌东苗寨坐落在雷公山半山腰,海拔1300米。东临方相的茅坪,西抵虎山,北接西江镇的脚尧村,南与大唐乡的高岩、交腊两村接壤。这里群山环抱,常年云雾缭绕。……清晨,山鸟唱着悠扬的歌把熟睡的我们唤醒。”又如《花谢香犹在》里,作者写道:“仔细嗅嗅这残香,就感觉不一般了,宛如一颗硕大的露珠,像滑滑梯一样,从莲叶上滑下来,打在池塘的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让我沉浸其中,不忍停下联想。”这些描写不仅使我们熟悉了景色,同时对周边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并且在深度上也有了认识。

第五是审美的配合。本来,描写就是审美的需要,审美应该贯穿始终。可是这里说的审美配合,是指在整个描写过程中审美意识的“介入”,它是在描写里“插入”审美对象的一种写作方法。《长津湖啊长津湖》里,作者的描写一般是“隐含”在讲述中的,但是也不乏专门的描写。“每当想起远在天国的妈妈,思念的潮水便从心中溢出。亲爱的妈妈,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深秋的夜,冷清而忧伤。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喜欢望着天空那一轮明月,和着溶溶的月色思念着您,多么希望我能变成一缕月光,还像童年时一样萦绕在您的身旁,听您讲着一个又一个长津湖的故事。”作者在怀念她的干妈——父亲的老战友,抗美援朝时的卫生战士。她的感情是真挚的,她曾经一遍遍听干妈讲那些故事,讲长津湖的战斗过程,讲那些牺牲了的战友。现在,《长津湖》公开上演了,而干妈却“走了”,她希望干妈再一次给她讲长津湖,讲长津湖的战斗。“望着天空那一轮明月,和着溶溶的月色”,希望“变成一缕月光”,就这样,她把思念之情展露无遗,其情感人,绵长刻骨。

以上是我对李瑛子散文集的一点想法,仅其一点而已,未及其它,不足以概全貌,请作者及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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