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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课本里的动作语言神态等描写

小学课本里的动作语言神态等描写

    今天,梳理一下我教学中遇到的那些动作、语言、神态、心理等这些概念在叙事学中的所属与范畴——

    以上内容在叙事学中都属于人物描绘的间接表现形式(不讨论写作学定义)。在人物描绘中除了直接界定之外,还有间接表现。与直接界定相比,间接表现给读者更大的想象空间,更具可塑性和开放性。

    间接表现是指不以直接指示的方式来表明人物的性格特点,而采用各种手法来展示并以具体的表现反映出特点,较为常见的方式是通过人物的行动、语言、外貌,以及对环境的描绘来间接表现人物性格。这些表现方式对于读小说的我们,都比较熟悉。我也因为在不断地教学期间,经常接触。但是,还有个别表现形式与我日常所认识有所偏差。
    比如行动,包含两种不同方式:一种是非日常的一次性行动,另外一种则是习惯性、多次性的行动。前者倾向于人物性格的动态一面,在情节的发展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这就是我们小学教材中所经常提到的“动作描写”;后者则更多地透露人物静态的一面,无论是多次描绘人物重复其类似的行动,或者以副词等方式显示出其行动的习惯与恒久性的一面,都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有时也可以唤起读者特别的注意,或起到讽刺性与喜剧性的效果。这种习惯性、多次性的行动,之前却很少注意。其实在我读过的书里随处可见。比如《百年孤独》中,有一段对暮年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描绘:
    沉默寡言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对家中重新焕发的活力视若无睹,约略懂得幸福晚年的秘诀不过是与孤独签下不失尊严的协定罢了。每天浅睡一觉后五点起床,照例到厨房喝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然后一整天关在作坊里,到下午四点才拖着一张矮凳走过长廊,如火如荼的玫瑰、明媚耀眼的暮色、阿玛兰妲的漠然——每到黄昏时分她的忧郁就发出开锅般清晰可闻的声响——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他在临街的门口坐下,直到蚊虫开始肆虐才回到家中。
    段话中,使用太多“每天”“照例”“一整天”“每到”等词语,这就是一种显示奥雷里亚诺上校与阿玛兰妲二人的一种习惯性行动。这种写法其实也是极其精彩的,我当时读到的时候,就一下子被打动了。看着这些日复一日的上校的生活,无聊、平淡、乏味,定时定点,如同钟表一般的生活,不免得让我想起曾经“英雄时代”身经百战的上校,此刻回到马孔多的他,坐在临街的门口,玫瑰斜阳,暮色晚景,无声凄凉,英雄时代,徐徐落幕。这是多么悲凉呢!如果没有这种多次性、习惯性的行动描绘,我们大概不能看到《百年孤独》中一位核心人物的暮年孤独是怎样得真实可感。
    除了行动,还有语言这种表现形式,它包含了说出来的有声语言,如人物的对话或是戏剧中的独白,还包括了未说出来的显示心理活动的无声语言,都是展示人物性格特征的重要手段。这里的无声语言,其实就是我们小学课本中的“心理描写”,原来在叙事学中它属于人物描绘间接表现的语言范畴。之前去分析托尔斯泰的《穷人》,必然绕不到心理描写,这些都在语言的间接表现中,不再赘述。
    值得注意的还有“外貌”这种表现形式,一种是人物自己无法驾驭选择的,另一种是或多或少可以由人物所决定的,如发型、穿着、打扮、表情等。这句话的界定,是出自《叙事学导论》。我们可以看出表情也属于外貌表现形式中的内容,而在小学的日常教学中我们所说的表情,大都归为了“神态描写”,而引用例证时,谭君强使用了托尔斯泰《复活》中的开篇,其中“一只眼睛略为带点斜睨的眼神”,完全是我们认为的“神态描写”,书中指出“她此刻所显现的眼神,同样也是她作为一个人物可以内在地由她自己决定的”,这里的外部描写本身就能说明性格特征。
    还有一种,外貌描绘与性格特征的关系要通过叙述者的解释来加以说明或强化。在《骆驼祥子》中,虎妞为了和祥子在一起,费劲心思的打扮,老舍先生有一段相当精彩的外貌描绘:“她上身穿着件浅绿的绸子小夹袄,下面一条青洋绉肥腿的单裤。绿袄在电灯下闪出些柔软而微带凄惨的丝光,因为短小,还露出一点点白裤腰来,使绿色更加明显素净。下面的肥黑裤被小风吹得微动,像一些什么阴森的气儿,想要摆脱开那贼亮的灯光,而与黑夜联成一气。”这段描绘是祥子在刘四爷的车厂拉车晚上回来,路过虎妞住处时候,被虎妞拦住时,祥子所见到的虎妞。这里的外貌描绘是对虎妞特意打扮后的一段描写,老舍先生就在下文对虎妞这一外貌进行了解释:“虎姑娘一向,他晓得,不这样打扮。以刘家的财力说,她满可以天天穿着绸缎,可是终日与车夫们打交待,她总是布衣布裤,即使有些花色,在布上也就不惹眼。祥子好似看见一个非常新异的东西,既熟识,又新异,所以心中有点发乱。”如果没有这段解释,我们可能就单纯地觉得虎妞做了一番打扮,可能这个打扮有些与自己不相配不得体,甚至有些诡异。但是在补充解释中,我们可以看见“一向”这样的解说,证明今日的虎妞特意为自己打扮,可以说是“事出反常”,而如果是很会打扮也罢,她其实平时“布衣布裤”“不惹眼”,可见虎妞并不会打扮自己,整日习惯了自己的穿搭,所以今日的异常打扮显得是别有用心,是在为祥子做局。她的确是穿得又胖又丑,这些“浅绿”“青”“绿”在夜色下的确显得不太柔和而有诡异之感,作者一直描绘她的“肥”,穿着的不得体,让祥子觉得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笨嘴拙舌的祥子面前,站着一个如此打扮明显的又胖又丑又老的女人,令他心乱如麻。解释的这段文字,就很好地与虎妞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心思不正、强势霸道的形象联系了起来。同时,这里也解释了祥子是被逼无奈与虎妞走到了一起,这也导致了祥子精神世界舒适度的降低,是他走向与生活妥协的开端。这里的解释很关键,也不得不佩服大师的手笔。
    当然,在《骆驼祥子》中,还有精彩的人物外貌描绘受到特殊环境的影响,比如冬天在街上拉车的车夫“一趟车拉下来,灰士被汗合成了泥,糊在脸上,只露着眼与嘴三个冻红了的圈”,我当时读完这段文字觉得底层人民确实生活艰辛,冬日拉车夫“到处潜悲辛”。夏天或许好一些,但是,这样特定的天气,他们特定的外貌与人生的悲苦就跃然纸上了。
    在描绘人物中间接表现给读者无限地想象空间,以上所举例子是我日常阅读中所忽略的。叙事性作品以塑造人物为要,间接表现的形式是分析人物形象的重要内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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